黄思雯漫步在啸风城干冷的北风中,在气候湿润的艾德亚住习惯了的她,有些不适应这里的干燥冬天,但不可否认,少了秀月城那种水乡特有的湿冷,这里的冬天确实更好过一些。艾尔文皇子,哦不,应该是李天翔大人还真是博学,随口编造出的借口都那么无懈可击。
额头一凉,黄思雯打了个冷战,抬头望向天空,点点的雪花飘然而下。而她却没有像其他同年龄的活泼女孩子一样,在雪中抬起双手,翩然旋转,迎接这新年前的第一场,可能也是唯一一场雪。重重的心事让她的心情比布满阴云的天空还要低沉。
本来这个时候,即使是有艾德亚王室近卫军之城的秀月骑兵团也会给其中的年轻成员放年假,以便他们回家会会青梅竹马,早些成家——只有成了家的人才会更有责任感,面对外敌的时候也会拥有为了家人拼死保卫国土的勇气。而黄思雯之所以会出现在贝耶尔帝国的首都,因为她接受了由皇室直接下达的追捕叛国犯艾尔文·李的命令。
“滋艾尔文·李,艾德亚皇室旁系血亲,经查证,以出卖国家重要机密,企图谋害皇室等罪名为由,剥夺其皇家身份及一切贵族头衔,并加以追捕。凡见艾尔文·李者不必上报,就地处死,提首级换取子爵爵位。见于其前皇室成员身份,不便公开追捕,此文件仅限于秀月骑兵团高级军官内部传阅。泄密者视为叛国。”
半个月前,包括黄思雯在内的驻扎在秀月城的一些年轻军官被召集起来,并宣读了这份文件。由于秀月骑兵团大部分出身贵族,高级军官更加多是身份显赫之人,不便参与这种针对皇室成员的搜捕行动。于是团部决定从可以信任的低级军官中挑选本领过人的年轻人执行这个任务。黄思雯自然以其过人的剑术和骑术争取到了任务名额。由于在艾尔文·李,也就是李天翔逃跑当晚曾经见过一面,黄思雯判断李天翔肯定是到了贝耶尔,于是她独自一人找了过来。
虽然到了贝耶尔的首都,但黄思雯却一点也提不起寻找李天翔的劲头来。她不愿意相信李天翔叛国,那位曾经封授自己“新月骑士”之名,笑的无比爽朗,眼神无比清澈的大人会做出叛国的事情。可她也清楚记得,两年前那位老县守的话:“遇到他实在是你的幸运,也实在是你的不幸啊!”难道事实真的像长官说的那样:无法登基的艾尔文·李殿下,会出卖国家机密以换取他国支持,好登上王位?并曾经企图暗杀陛下和大皇子?
“呵呵!”黄思雯自嘲的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怀疑李天翔殿下?厚土村明媚的阳光下,给村里孩子们讲故事的亲切的声音;自己被土匪们围攻,替自己解围的那惊艳的飞刀;新月之下,手持长剑轻击自己肩膀,赐予自己“新月骑士”的封号……想到这些,黄思雯重重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为什么要有疑问呢?既然已经宣誓效忠李天翔大人,就没有怀疑自己信仰的必要!但一定要找到李天翔大人,把一切都问清楚就好了!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想通了,回过神来的黄思雯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啸风城的中心。一座雄伟的四层石质建筑出现在她面前,质朴的花岗岩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大大的铜制招牌。“啸风佣兵公会?”黄思雯的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佣兵这种职业,不但没有半点骑士的风度,而且只要给钱,可以说他们什么活都接,绝对是无法无天的一群人。但是不能否认,能吃佣兵这碗饭的人,都是有几分本领的,否则肯定早就死在了任务途中。
“我说,老汉克,你这一把老骨头了,还不趁过年多休息休息,大冷天儿把你冻坏了怎么办?”
“你小子也知道我年岁大了啊?还这么不客气!唉,咱干佣兵的赚的不就是个辛苦钱吗?我得趁着要过年了没人抢好任务把棺材本赚出来啊!何况咱老子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D级佣兵,就是比你徐小子个E级的牛,好任务让我抢了你还别不服!”
“您老快别拿您拿D级佣兵压人了,听说过新来的那个天翔团吗?才两个月!马上也升D级!目前任务完成率100%,你服吗?人家是团队,虽然才三个人,不过比咱们这单干的佣兵晋升要求高五倍!”
“就知道拿别人说事……”
两个佣兵一边聊天,一边从佣兵公会里走出来,正好经过黄思雯身边,“天翔团?”黄思雯心念一转,进了佣兵公会。
若是平时,这样一个英姿飒爽的大美女进了用兵公会,在一层喝酒休息的无聊佣兵免不了一阵口哨起哄。是的,饶是黄思雯换下平日的军装微服出行,天生丽质再加上她身上特有的军人的气质,让她的身上即没有小女生那种娇柔造作,也丝毫不损于她动人的容颜。
“喂,那个美女不是咱们公会的签约佣兵吧?”“看她一身武士打扮不会是客户吧?”“估计那群臭小子们知道有这样的姑娘光临,宁可不回家过年也要留下了。”
“这位女士您好,欢迎光临世界上最专业的佣兵公会,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一个机灵点男服务员已经上去献媚了。
“啊,那个,其实我……”在呆板的军营呆惯了的黄思雯一时间适应不了这种热忱,看着服务员比阳光还明媚的笑脸,手足无措起来。
在佣兵公会做接待的服务员可都是与形形色色的人物打过交道,见过几分世面的人,一看黄思雯面飞红霞,便知道她处世未深,有机可趁!“请不要紧张,我们机构属于服务性行业,几乎可以满足业主的任何需求。相信只要您这样的人一开口,肯定有数不清的职业佣兵愿意为您效劳。”
“其实我,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
“我看您是第一次来聘用佣兵吧?这其实不要紧的,谁都会有第一次。我们佣兵公会的一层设立有一个小酒吧,平时供本公会内部人员休息之用。当然像您这样的贵客我们也欢迎之致。您可以在酒吧找个位置坐下,喝点暖身子的酒水慢慢想。如果需要的话本人也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建议。当然,酒水八折,建议免费。”
酒吧?咱可是正经女孩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想到这里黄思雯急忙冲着那个热情过度的服务员摆手,面对数十强盗都不曾眨一下眼的秀月骑兵猛将,居然不禁的退了一步。“那个,其实我只是想打听一个人!”
“哦,寻人啊!这方面的业务本公会的佣兵有着非常丰厚的经验,保证能为您提供满意的服务。”
“其实我找的人,应该是你们公会的人。”黄思雯急忙解释,听说请佣兵花费非常高的,她可没有多余的钱这么折腾。
“我们公会的人?”——黄思雯明显感觉到服务员语气里的热情降了几度。
“恩,应该是你们公会的佣兵。”
“探亲?”——又降了几度。TMD哪个混蛋这么好的福气,小女朋友真是漂亮!必须逼他请大家喝酒不可!
犹豫了一下,黄思雯的小脸儿已经红透了,脑海里浮现出李天翔颇有风度的温柔笑容,用弱弱的声音答道:“恩……”
擦,看这娇羞表情恐怕关系还不单纯!服务员心里不禁嫉妒起那个走运的家伙。“哦,探亲啊。那您找哪位?”——声音的温度已经和外面的寒风差不多了。
“请问,天翔佣兵团的团长是不是叫李天翔?”黄思雯鼓起勇气大声问,她觉得自己的脸蛋烫的都要烧起来了。
“啊!天翔团啊!我说的呢……就是他啦。”——这次的声音连冰冷都说不上了,标准的不冷不热没有温度,再加上无比的遗憾和无奈,再怎么说自己也就是一小服务员,和现在风头正劲的新人王团长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了。“要不他们不急着回家探亲,原来有人倒帖啊!”
幸好单纯的黄思雯没听出服务员话里的深意,否则以她的性格恐怕会直接拔剑冲上去收拾了对方。而现在的黄思雯,由于刚刚经历了从火热到冰冷再到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对待之后,还没回过神来。不过至少她知道了李天翔确实在这里做了佣兵。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黄思雯每天都自带着果汁或者茶水,到佣兵公会里做客。反正春节前夕人少,再加上这么个大美女放那里也养眼,倒也没人说她什么。只是公会的工作人员都开始议论,这个奇女子究竟和最近风头正劲的天翔团团长是什么关系呢?她每天痴痴的望着门口,盼望着李天翔的回归——难道情人?这么单纯的女孩子应该不太可能。兄妹?发色不对!青梅竹马?逃婚?私生女?总之流言越传越邪乎。
一直到有一天黄思雯用剑鞘轻描淡写把几个想占她便宜的佣兵打成了猪头之后,黄思雯的表情也从期盼逐渐转为了恼怒,甚至坐在她附近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杀气。于是整个公会统一了思路:那就是这年轻女子是来讨感情债的!这个李天翔还真是不简单,做佣兵很有两手不说,连这么好的女孩都忍心抛弃,果然成大事者皆无情吗?
啸风城主街,刚刚越级完成了一个C级任务的天翔佣兵团,正带着满载而归的好心情准备回公会报备任务顺便再拿一笔丰厚的佣金。走在前面气宇轩昂但又丝毫不让人觉得盛气凌人的金发青年,便是有着啸风新人王称号的李天翔团长。
多日的合作与朝夕相处,让李天翔越发觉得摸不透王健行这个人。虽说他承认自己是个魔法师,但和一般身体孱弱的法师不同,他的身手相当敏捷,多次仅以一把匕首将幽璨保护在身后,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而且,这个所谓的法师从来不以自己所知道的法术出手,用的招式全是自己所未闻未见的,但毫无疑问,就像他们在第一个任务中对付那难缠的赤沙兽一样,他每次出手都是在自己搞不定的情况下,而且每次出手效果都立杆见影。
看着身后牵着幽璨的手,面无表情的走着的王健行。李天翔忽然觉得,和两个月之前比起来,似乎这块冰不像以前那么冰冷坚硬了。是自己习惯了,还是他真的在改变呢?无论如何,拥有那么强大力量的王健行,在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之后,依然用他那始终如一的淡然目光看自己,依然在自己的身边,帮助自己化解一次又一次危机。
“可靠的伙伴啊!”
“李大哥你说什么?”
“啊,我是说咱们马上就是D级团了,而且现在也有钱了,幽璨大人,可不可以赏小的几个酒钱,咱们吃顿好的啊?”难怪李天翔会低三下气的和小他八岁的幽璨说话,因为幽璨可是现在啸风城新人王佣兵团的财务主管和后勤主管!
“李大哥你真是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们现在手头只有两个金币多点的财产了,要省着点花。别随便有点什么借口就要大吃大喝的!”
“两金币?怎么可能?虽然不是管钱,但根据我的估算,我们至少已经赚了近20金币的钱了,而且一直剩吃检用没什么花消,怎么会就剩这么点钱了?小幽璨啊,你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贪污公款可不好哦!”
“才不是呢!”幽璨激动的跳起来喊道:“那些钱王大哥都拿去买药了。”
“药?”李天翔站住,回过头来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王健行:“你病了?还是受伤了?”
“旧伤。”
“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懂医术的,你……”
“你治不了。魔法造成的伤。”
“那你也应该早告诉我啊!难道现在还不信任我吗?我可是已经把我所有的底全透给你了啊,真的没半点隐藏。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让哥们多了解你一点?疗伤需要买药吗?好,我决定了,今年过年咱们不休息了,赚钱为王兄治伤。”
“哇,李大哥你也有这么帅气的时候啊!”
“什么话啊,我一向这么帅气,是你小女孩子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欣赏!”
“不必,谢谢。”
“王兄别这么客气,我李天翔虽然不学无术,但对兄弟……你刚才说什么?‘谢谢’!?这两个字也能从你嘴里蹦出来?我没听错吧!”
“李大哥你太没礼貌了!王大哥他人很好的,还说要教我魔法呢!”
“小幽璨啊,你能不能别这么护着咱们王军师啊,本来他就比我厉害,你还向着他,我这个团长当的很没面子啊!对了,王兄,我想你应该也不是故意瞒着我,应该是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以你的性格懒得说而已。不过仅仅是钱能解决的问题的话,我可以保证,都不是问题,虽然像是说大话,不过赚钱这事还确实难不倒我李天翔!”
“这伤不好治,目前买的药已经够了,进一步治疗都需要赤沙结晶那样的珍贵材料,可遇不可求。”
“既然王兄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就不再多问了。不过如果哪天你觉得有心情的话,可以和我们聊聊你的过去,万一您的旧事我能帮的上忙,请千万不要客气,我希望你也能把我当兄弟一样看待……唉,我怎么变的这么婆婆妈妈的了,总之兄弟你懂的,我不多说了。”
“恩。”
“那我们今天去吃顿好的吧,幽璨大人!”
“好吧!”
“……你是为了帮你王大哥养身子吧?一定是吧?和我的提议没半点关系对吧?这就是传说中的差别待遇对吧?”
看着李天翔几乎快哭出来的脸,幽璨笑的灿烂,轻快的点了点头,亮茶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晃的李天翔的眼睛都疼的流下了泪水,以至于视线模糊的他没发现,王健行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上,嘴角微不可查的翘了翘。
“我说幽璨大人啊,我们不是还有两金币吗?就算吃不起宏顺楼那种高级地方,去随便吃个火锅什么的也好啊,怎么还是佣兵公会的酒吧啊?”受完打击,一直跟在幽璨后面吃味的李天翔发现幽璨又把他带到了佣兵公会那宏伟的大厅前,又差点哭了出来。
“咱们可马上就是D级佣兵了,可以在酒吧享受七五折的优惠!”幽璨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稍微考虑了一下补充道:“大不了我多点些肉食给你解解馋,再破例让你喝点酒好了。”
李天翔双手垂在身前,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正想回答:“好吧好吧。”的时候,一位公会的服务员刚好从公会里走出来,看到李天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幸灾乐祸的打招呼:“矮油~~,这不是咱们新人王李团长吗?怎么和霜打的茄子似的?莫非您那个C级任务失败了?哎呀哎呀,这可糟了,100%任务完成率**是小,给您那讨感情债的漂亮情人知道,可就丢大人了啊!”
“失败你妹啊!”“你才失败了呢!你全家都失败!”李天翔和幽璨几乎同时骂出来。不过李天翔立即拉住幽璨,温柔的说:“幽璨,乖,要淑女。现在把眼睛闭上。”
有外人在场,幽璨立即听话的躲到王健行身后,乖巧的闭上眼睛拉住王健行的衣角。只见平日里问温文尔雅如春风一般和煦的老好人李天翔,毫无形象的过去把那个碎嘴的服务员揍了一顿,一边揍还没忘记问:“什么感情债?什么漂亮情人?你以为我是王健行那个……咳,不想死就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能在佣兵公会混的服务员都是无比滑溜的主,一看李团长并没真下手狠揍自己,但人家也明摆着在气头上,急忙一边求饶,一边公正客观将黄思雯这几天的作为详细的报告给了李团长,并且聪明的滤过了大家的各种版本的充满想象力的猜测。
没等他完全说完,李天翔灵光一闪已经猜到了那个“剑术高明的绝世女子”看来是黄思雯那傻妞,准错不了。可她来做什么?应该不会是抓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一丝危险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心头,把那个倒霉的服务员往边上一扔,回头换了一副巴结的笑脸:“我说,咱们这顿大餐换个地方吃怎么样啊?”
幽璨从王健行身后闪了出来,义正词严的说:“团长大人,我们决定的事情怎么能够反悔呢?何况王大哥和我都想看看您那个‘漂亮情人’,是吧王大哥?”
李天翔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健行,因为这块万年不解风情的坚冰居然点头了,遇到这种问题他居然点头了!
可能是门口的骚动惊动了里面,可以说对李天翔朝思慕想的黄思雯也跑了出来想看个究竟。这一看不要紧,真个佣兵公会的人开始暗中设开了赌局:“我赌50银币,那小妞会飞扑进李团长怀里!”“李团长会先挨一巴掌!压一金币!”“笑面疾风李天翔VS神秘美女剑士,李团长赢1赔1.7,女剑士赢1赔1.5,打不起来1赔1.2”
不过两个当事人却谁也没动。黄思雯苦等多日终于见到了心上人,一时心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而李天翔则在心里暗骂,黄思雯你个傻妞究竟做了些什么能把我一世清誉毁成这样?就在两个人发呆的时候,曾经在夜逃的马车上见过黄思雯一面的王健行走到了两人中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找间旅馆。”
“我靠!一来就开房啊!”“不愧是天翔团的寒夜沉星王军师!”“王副团长威武啊!”“赌输了的赶快交钱!”
这下饶是李天翔这么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一把抓起黄思雯的手扭头就跑。幽璨已经乐的直不起腰了,直到王健行拍拍她的头,她才反应过来,牵起王健行的手,跟了上去。
离佣兵公会最近的一家小旅馆门口,一行打算去偷听的人,看到了旅馆门口寒着脸(其实就没不寒过)的王健行,和他的小跟班——乐呵呵的幽璨,识趣的打道回俯了。而旅馆的二楼最便宜的包间内,李天翔花了大概十分钟,尽可能简明同时详细的给黄思雯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以及他的推断。
“您是说,皇帝大人已经被查尔殿下给……”
“以我对他的了解,是这样的。否则他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我。如果觉得不对的话,你回忆一下有我父亲多久没出现在公共场合了?”
“好象陛下确实很久没露面了,不过上面说陛下现在有病在身,大部分国务由查尔殿下暂理。”
“上面说吗!哼哼。”李天翔笑着说,笑的咬牙切齿,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没有能力为父亲报仇不说,而且连直面查尔的勇气都没有,自己真是个废物呢!
一向心思单纯的黄思雯从来没见过李天翔露出这样的狰狞而又悲愤的表情,即使以她的见识,也猜到了李天翔的心情。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男人,她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心中的偶像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女人的本能告诉她,李天翔需要的只是一个安慰,一个依靠。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黄思雯鼓足勇气说:“殿下,那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呢?要不……要不我从今天起跟着您……您不该独自承受这一切的。”
“抱歉,让你担心了。”李天翔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逃难的这些日子他被压抑的太久了,黄思雯的到来一不小心打开了他的心扉,以至于他有些难以控制住自己。
“啊,不要紧的,我,我毕竟是殿下您的骑士呢!恩,我永远都效忠于您!”惊讶于自己的大胆,也气愤于自己没能把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低着头红着脸的黄思雯并没有发现她这些话给从来都玩世不恭的李天翔的内心带来了多大的改变。
李天翔充满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年轻的单纯女孩,他意识到其实自己并非是一个人,不算眼前的黄思雯,外面还有两个不好意思进来的家伙。可是该拉她下水吗?看到对面女孩那清澈的眼神,恐怕拒绝才是真的辜负吧!斟酌之后,李天翔轻拍女孩的肩膀,郑重的说:“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虽然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我还是只能厚着脸皮求你帮我。”
“殿下!”
“你毕竟是秀月骑兵的身份,太过敏感,和我在一起的话恐怕不太合适。而且尽管我可以肯定查尔已经害死了父亲,但我们手头并没有证据。我希望你能够回到艾德亚,暗中收集证据。如果有一天,不,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艾德亚,向查尔复仇时,希望到时候,你依然是我的新月骑士,依然能够相信我,鼓励我,帮助我。”
“是,殿下!”黄思雯单膝跪地,庄重的行礼。
李天翔双手扶起黄思雯,万分凝重的嘱咐:“其实本来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你,但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所以请答应我,无论何时,将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收集证据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切莫急噪冲动,就算是为了我,你一定要变的更加稳重成熟!好吗?”
“殿下教诲,黄思雯谨记于心!”
“好了,别这么严肃了,我去给你介绍两个朋友,那晚在马车上你也见过他们。”此时的李天翔终于恢复了他往日和煦的笑容。
“完事了?”
“你没欺负嫂子吧李大哥?”
刚走出包间的两个人面对迎面而来的“问候”很不得立即钻回屋子里去躲着。可李天翔清楚现在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无论是退缩还是迂回只能越发让人误会,或者越描越黑。于是他索性抬头挺胸,毫不退缩的和矮他两头的幽璨对视着。(王健行反正也没什么表情,不是主要敌人。)
幽璨看了一眼李天翔那死猪不怕开始烫的表情,狡猾的一笑,绕过李天翔,拉起黄思雯的手:“啊,嫂子您真漂亮,初次见面,我叫幽璨,他是王大哥王健行。你看李大哥那个笨蛋,一出来就耀武扬威的耍团长脾气,都不说给我们介绍介绍。嫂子你叫什么啊?一会我们带你去吃顿好的!”
“那个嫂子什么的……我其实不是……啊不对……我……”黄思雯看着热情的拉着她的手的可爱的幽璨,一时间傻掉了。主要原因就是幽璨那句“嫂子”让她不知道该否认好,还是承认好。
“好了,幽璨,不许欺负我的下属!”还是李天翔实在看不下去替黄思雯解了围,拎着幽璨的后脖领子把她像提小鸡一样从黄思雯身边,拎到了王健行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她叫黄思雯,整个艾德亚唯一效忠于我的骑士。你们可以像相信我一样信任她。”
黄思雯长出一口气,脸蛋烫的都要着火了,她不敢正眼看李天翔,小声的应和道:“恩,在下新月骑士黄思雯,以后还请……”
“嘘!”王健行出声阻止了黄思雯的话,用几乎耳语一样的声音说:“编个假名。”——黄思雯秀月骑兵的身份实在太敏感,必须遮掩一下。
于是,在幽璨的建议下,黄思雯以幽璀为假名,在啸风城度过了让她难忘的一天。活泼腹黑的幽璨,沉默冰冷的王健行,以及心上人李天翔……年轻单纯的新月骑士尚不知道,这次见面让她走上了怎样一条坎坷艰难的道路。
玉面疾风李天翔,寒夜沉星王健行,日后人称秀月雌虎的黄思雯,以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灵魂大法师幽璨,这些必将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笔的英雄们,在875年的2月,这个寒冷冬季,第一次正式的相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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